“文化精英”馬未都,該走下神壇了

今日BGM,《穿越》,郭德綱。
本文約2632字,預計閱讀時長7分鐘。
節(jié)前于謙大爺?shù)囊粭l微博,可著實把大家逗樂了。
原來是于大爺要賣書了,還是歷時2年多、收集了一百零八尊明清佛造像的精裝書《謙尊而光~慈悲與智慧》。

這書共五百多頁,上千幅圖片,幾百張手繪, 可謂傾注了于謙的骨血了。
賣書肯定要沖銷量,于大爺先在評論區(qū)強調(diào)數(shù)量不多,僅2000本,先到先得;
再找專家背書,特意強調(diào)這是馬未都耗時2年編寫而成的。
發(fā)的圖片也頗具小心機,特意放了兩張照片,先發(fā)了一張個人簽名照;

再特寫簽字鏡頭。
仔細看于大爺?shù)暮灻歉隈R未都后面的,意思這書馬爺看過,專業(yè)性不用質(zhì)疑。

這書說是在于謙的某音店鋪上賣,我剛?cè)タ戳,沒找到。
不知是這本文物書籍太暢銷,一上架就賣脫銷;
還是謙大爺看到評論后,果斷下架好挽回最后一絲尊嚴:
本來想請馬未都背書,誰能想到口碑竟然大翻車?


因為全網(wǎng)未上架,我們只能從于謙的微博中一覽這精美佛像的盛況。

我不懂藝術(shù)鑒賞,因此不敢妄下評判。
只是這尊佛,實在讓我德云社的另一位故人。這難道就是郭德綱先生的金身佛像嗎?

有此觀點的不止我一個,廣大網(wǎng)友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于謙這波聯(lián)合馬未都出文物書,肯定不是整活,兩人早就一起直播賣貨;

于謙對馬爺?shù)膶I(yè)水平可是有絕對信任的,一起錄制鑒寶節(jié)目看這喜笑顏開的小眼神,絕對相信馬爺手里的都是好貨。


于大爺找來馬爺背書,以為這是“文物精品加上專業(yè)人士的絕壁雙佳”;
卻沒想到群眾火眼金睛,一語道破天機: “這 里,有慈悲的事,沒智慧的事”;
一句話總結(jié)就是:于謙老師遇人不淑啊,故宮有啥咱有啥。
沒蹭到熱度,反倒給自己惹了一身騷。
借著于謙出書、馬未都被罵這事。
咱正好可以聊聊:馬未都的口碑,這幾年是咋一步步“塌”的?

但大家第一次知道馬未都,應(yīng)該是看央視的《百家講壇》。
作為全國播出的文化節(jié)目,能上節(jié)目的自然被當成文化大牛。
而馬未都比其他文人多出一點,他還是賺錢鬼才。
搞文藝就能拉上拍出王朔、馮小剛拍出《編輯部的故事》。
早年還沒抽煙燙頭的于謙還上過他的另一部劇《海馬歌舞廳》。

想賺錢了就辭職下海專門倒騰文物,最終開成了我國第一家私人博物館。
從文從商,都能閃轉(zhuǎn)騰挪,堪稱“儒商”代表。
我第一次看馬未都是他上竇文濤的《圓桌派》。
那時對馬爺?shù)恼J知這是個有身份的文化人,還是既能掉書袋子又能鉆錢眼子的那種。
至今仍記得他評價女人身材的標準:說女人咋就算老了?
腰不能肥、背不能厚。
腰一肥、背一厚,人就粗了,這年紀就上來了。
這句話別人說,那是妥妥是物化女性。但從馬未都嘴里出來,你天然會覺得“有點道理”。
馬未都還真就有這樣的文化震懾力。

細看《圓桌派》的常見嘉賓,梁文道代表港式精英,談的是西方自由主義那套;
許子東是標準的文人,講話嘴上沒個把門的,總要竇文濤兜底;
對待港式精英,因為東西方思想的隔閡,總覺得不能知根知底;對待文人,我們這個講究實用的民族又有著天然的不信任;
而馬未都不同,他是那種最有派頭的文化人。
既有京爺?shù)暮罋、又有倒爺(shù)氖袃~,在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價值觀里,一個既會讀書又能賺錢的人才,簡直是家族之大幸。
而馬未都顯然是享受這種吹捧的。
他最擅長講哪類話題呢?
老北京貴族、大院生活、和王朔劉震云在一起的日子、以及后來對暴發(fā)戶的吐槽。
簡單來說就得高端大氣上檔次。
說老北京貴族吃飯,得專門強調(diào)“是跟老先生一起去吃的”;

吐槽暴發(fā)戶,也得專門強調(diào)這是“ 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大老板,專門請自己去的”;


當然,以馬未都的社會地位,往來無白丁是很正常的事。我們以為他是在吹牛,可能這就是人家的日常。

中國自古有圈子文化,不是說“混圈”不好,而是你能混進某個圈子,本身就是實力的證明。
馬未都一路走來,先是“大院子弟”、然后和王朔、姜文等組成頂級文化圈、再以文化影響力建成第一個私人博物館, 這本身是“文化資本”的生產(chǎn)與再生產(chǎn)構(gòu)成。
一群人通過掌握文化資本,成為社會精英,這是自古以來的階級邏輯。

但進入新時代,馬未都積累的文化資本,卻隱隱有“破產(chǎn)”跡象。
比如去年的欠薪事件。
前員工控訴馬未都的公司惡意裁員并欠薪,共涉及80多人。
這事最后以馬未都本人出面、并給到員工“滿意”的賠償為結(jié)果順利解決。

事情是解決了,但對馬未都本人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因為公眾很難接受一個文化人,露出資本家的嘴臉。
尤其這文化人還是一直以“ 淡薄名利”自居的那種。
當然這事不能都怪馬未都。
所謂“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這幾年古董生意不好做大家都能理解。
他本來是想直播帶貨給公司多賺一筆現(xiàn)金流,沒想到業(yè)務(wù)沒做起來,只能招人又裁人。

但我覺得這次翻車,其實早有預兆。
還是拿《圓桌派》舉例。
這世界即使是再全才的人,也有不懂的地方。
如果聊天話題脫離了馬未都的個人經(jīng)驗與生活的呢?
比如某期周奕君談芬蘭的幼兒教育。她可不是隨口說說,而是專門實地考察并拍了紀錄片的。

當周奕君分享她的新發(fā)現(xiàn)時,馬未都的態(tài)度卻是:
那都是仙境,我們探討都沒有意義。
這話是對著主持人竇文濤說的,相當于結(jié)束話題的意思。
也就是馬未都很難逃脫自己的生命經(jīng)驗,去了解新的事物。


那他關(guān)心的文物話題呢?
比如某期來了個文物專家,專門講殷墟的考古發(fā)現(xiàn)。竇文濤聽完直呼“好過癮、都聽呆了”;

而對馬未都的表現(xiàn),我覺得這個評論很有代表性。

有人敏感發(fā)現(xiàn)馬未都因為接不上話、不爽了。
這種表現(xiàn)當然太自我,但大家只敢“微微反駁”,說完后還得趕緊找認同。
因為他是精英,普通人哪敢質(zhì)疑權(quán)威?

這世界沒有“全才”,沒人能事事懂、樣樣通。
以前大眾文化水平低,稍微見過世面的出來講兩句話就算牛人了,因此一批人迅速占有了文化資本、成為文化牛人。
但現(xiàn)在大家都祛魅了。
畢竟互聯(lián)網(wǎng)資訊如此發(fā)達,今天還在北京、明早就到紐約的事兒太多了,大家都見過世面,再見一些文化名人的發(fā)言就有種熟人裝逼的尷尬感了。
而馬未都卻沉溺在過去的榮光里。


馬未都的這次“翻車”,讓我重新思考所謂“專家”的真正含義。
這世界總有一批幸運兒,他們投了個好胎因此提前占據(jù)了旁人所可不得的資源;
在信息即權(quán)力的時代,他們早早占據(jù)文化資本,成了文化名人、開始資源變現(xiàn)。
我們看這些名人太久了、聽這些名人的話太多了,以至于“專業(yè)”成了人設(shè),是我們自己放棄了鑒別李逵和李鬼的能力。

所以這次口碑翻車,對馬未都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他一直以來的人設(shè)便是“身家百億、看破紅塵”。
這紅塵的名能不能真的看破、這身家的利到底能不能真的放下,都是個人的修行。
但現(xiàn)在,是該把馬未都請下神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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