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偕當代詩論九章
文/顧偕
目次
一、象征的目的及應有的價值譜系
二、誰在空白點起舞
三、想象力的藝術亦當健康播種
四、優(yōu)秀詩歌是一種精神故事
五、空泛的奴隸應當覺醒了
六、歡呼世界詩歌的到來
七、詩人理當沉思
八、詞語不再沉默
九、詩從心靈出發(fā)
象征的目的及應有的價值譜系
向左或向右,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告訴你:
這是正路,要行在其間。
——圣經(jīng)舊約:以賽亞書
告別丑陋年代和墮落時期,新紀元應當出現(xiàn)新詩歌,這仿佛是世界每每翻開新的一頁,同樣也會自然誕生的新的現(xiàn)代詩學。它似乎在要求著詩人們放棄以往微不足道的熱愛,擺脫術語陷阱和視野的封閉,在更富生機和活力的現(xiàn)實面前,即使做不成一名類似荷馬、但丁和莎士比亞那樣啟示性的詩人,至少在內(nèi)在表達的靈性方面,也會有一些較好的超然詞語發(fā)現(xiàn),而不再是種成見的練習者。
我們究竟要寫下或創(chuàng)作出多少頗具神圣規(guī)模的作品,才算棄絕個人經(jīng)驗普遍化,進而能將孤獨知曉的崇高節(jié)奏,用深刻的秘密,展現(xiàn)出一種靈魂的神秘運動?優(yōu)秀的詩歌篇什,從來就不會受社會流行思想的主宰,它可以是一種抵御中激進的意識與責任,在一切衰落和混亂的現(xiàn)象跟前,同樣于許多真實的錯誤之中,它更不能失卻仍必須繼續(xù)相信什么的熱情與關心。好而偉大的詩歌,不可能僅有那么一點單純的美學氣息,它是永遠在與壯闊未來一直溝通著的悲壯精神的反應,是選擇棲居某種光彩高度的一種觀點與信仰,無疑還會是那種仿佛在一直等待哲學結論的某種對詩性的捍衛(wèi)與忠于。背對讀者,以無謂的主觀認識總做一些空洞自我的個人游戲,不明智地甚至總將詩歌視為語言的歡歌方案,只會為幼雅和天真完全脫節(jié)于世界的怪誕發(fā)聲,這種類似威廉·布萊克所說的“幽靈自我”,長期佔據(jù)著民眾需要傾聽真實認識的位置,一再以自我平庸的舉世矚目,把讀者反復貶為了無聊的消費者。詩歌上升到今天這種持繼不斷的貧乏且狹窄的“天堂”,并多人還著迷于這種疏離崇高的藝術趣味低下的找尋,不能說只是我們大多人對理想與夢想出現(xiàn)了偏差,同樣這種渾濁的所謂平涂化抒情的穿透,其實也是世紀對我們思想長久毫無變化的一種懲罰。
人類因思索而得以展望星空。作為詩歌寫作,如若形式與傾向,只會堅持不知是庸詩和非詩的模仿主義的推進,根本不能在探尋與呼喚中相遇到一些精英的靈魂,這樣毫無精神前景的詩歌作品,又怎會以自己難有的抨擊或拒絕,為時代的讀者,帶來更富高度的閱讀的愉悅?什么值得我們非要去寫,哪種必需遵循是屬于既定的理解,詩歌創(chuàng)作的信條受什么影響,如何又能在與未來始終相隔的途中,永遠保持清醒而不分裂的距離;我們靠什么賦予,方可精確地看見同現(xiàn)實截然不同的思想的面目,我們究竟想依賴怎樣的象征,才會努力邁向一種思維和智慧設想出的奇跡,包括痛苦試圖指向的解救,人性光大,對一切惡劣掩飾的清除。詩歌可以做的,不單有著對黑暗先入之見的承擔,在各種風險實踐的希望流露方面,一種于事實直面中演化而來的悟性的迎頭而上,自是也能讓想象在改造世界時,變得尤為客觀而重要。當然這時的詩歌作品,再不會讓一般讀者成為過去幻想的受害者。偉大的生命力往往都是由焦慮問題組成的,因此許多抽象使命,也只有能夠進入了一種較高性的主題把握,一樣在提供著探索機制的純詩,同樣就會產(chǎn)生一些神奇意識的正典化,并使本質(zhì)的發(fā)揮與描述,得以光輝燦爛。
如何不把自己當作高雅的死敵,讓想象為更多的未來服務,觀察與結論,在詩歌的秩序中,應當永遠只有一種漸趨神性的轉(zhuǎn)變與復興,有一種穩(wěn)定言說不斷在演繹的希望原則。詩歌的悲情主義,講得大凡都不是理想的沒落,而是一種誕生又將發(fā)生的前瞻與躍進,它是光明總想永恒的一種矛盾的詩意,是世界一直是不幸的總有一種自由的等待。它不是用漂亮修辭來解釋事物,出色的詩歌作品無所謂源泉的狂喜,當它不時以閃電般的提醒,告誡著一些屈服而無奈的目光時,它的態(tài)度表明,就像是一名命運指導者:過去不是倒退,但時間絕不允許有誰仍還矯揉造作。因此宏偉的詩歌會繼續(xù)堅定地說,人性并不浪漫,理想也可能會惡化,所有的唯美性都會有不可扭轉(zhuǎn)的枯竭。詩歌對一切思想、精神乃至情感的評估,不能僅停留在彌漫的形態(tài)簡單上,它必須做到前進中的否定,盡管城堡不會發(fā)生任何審判,但浩翰與湮滅,足以使文明和文字憂傷!
我們怎么去領會現(xiàn)實,而一定要將詩這種預言般的夢想強調(diào),認知為放置美好最動人一種精神方式呢?是什么妙不可言,始終在讓那些奔騰而深沉的思想,惟其看到事物均在神圣的流動,崇高氣概從不沉睡,存在與擁有,其實并非就是豐富的所有。當詩歌被一些市儈般的夸張長期踐踏,標準不是來自咒文便是囈語的狂轟爛炸和百般自撫時,這樣的事實說明,一個時代確實是不需要思想,更不想擁有任何戲劇化能夠熔煉出金子的痛苦了!平庸者的作品講究的只是趣味,它們一直處于那種變相混亂的綻放,宛如一些精煉散文,也奢求獲得詩歌賦予的光彩。這種荒謬的自我認定,如今漫延開來仿佛誰都在自己的時代,可以扮演一個重要而關健的角色,但在災難來臨時,往往它們還是局限于保守的束手無策,甚至只會在一起大唱著分裂的挽歌,或者就像喧囂的酒吧那樣,到了一種憂患時刻,還只是不忘玩弄耗盡的語言的及其病態(tài)的抵抗與前進。
是不是我們沒有能力做到最好的尋找與放棄,是不是生命的深度抑或無法直奔天囯,現(xiàn)有的一切形象輝煌的思想格局,由此在復雜的當下,就只能有想象的低矮化,使之象征也無魅力,再能幸運地交織和融合出更多詩歌同樣也需展示的救贖之路?活著總是困難甚而困擾的,詩歌飄蕩其中,如何能剝離出一種叫人欣慰而不再陰郁的果實,我們把漫長又短暫的一生時間聯(lián)系起來,尤其當我們在用詩這種絕非表面的抒情來感嘆歷史,即使成熟和末日同時降臨,至少我仍恐懼于已然獲得真理的所謂證明。
那么風花雪月想包含和概括的究竟是什么,便是歡樂,又將再作怎樣最終的處理?是否有這樣的可能,有人依靠詩歌,就能陶醉于浮生,無須顧及生存的尖銳,也更不必在乎價值對生命,將有的嚴厲斧削!
我想每一首詩若是都能多體現(xiàn)一些這樣的問題,文字垃圾自是就會快速終結。不凡的詩歌永遠當為一種精神力量和空間平衡的征兆。廣闊在心靈,是永遠不會肩負憔悴的。詩歌應是一切夢想的旗幟。
完美的詩歌無疑要做到最起碼的高尚。
2021,6.24傍晚于廣州
誰在空白點起舞
詩歌是一種感嘆的發(fā)展。
——【法】瓦萊里
就像帕斯在《詩歌與世紀末》中有關少數(shù)與多數(shù)說的那樣:“所有關于詩歌的思考都應以這個問題開始或結束”。詩人不僅要于困境中發(fā)現(xiàn)真理,同樣在一些沒有先例的所謂進步中,如何做到更深更高一步的感受與思考,諸如對過去、現(xiàn)在、未來形而上的壓力體驗,于此在某些契合性的共通點找出或重獲那種根本性的主題,今天仍不妨作為個別優(yōu)秀詩人,在空間意識上的一種趕超。
沒有信心的詩歌或缺乏基本信念的詩歌,自是這樣的詩歌目光是不會有明天的。在經(jīng)驗與向度中寫了就寫了,只是作為生活的參與者,即便詳盡的在許多程度上做到了甚至極端漂亮的發(fā)揮,關鍵卻少了歷史延伸的意味及事物內(nèi)核的仰望,這樣的作品再多,想來也很難讓我們可以共同歡呼圣靈時代的到來。詩歌縱然不必將自己扮演成黑夜皇后,但自有人類以來,災難與痛苦,毀滅性事件接連繞不過斷裂的時代,戰(zhàn)爭不經(jīng)意地瘋狂呼嘯,人性一直沉浸在崩潰的習慣之中,正確與謬誤總在反復的誤判,詩歌有什么理由,還會是這些理性與黑暗斗爭的守護神。如果以往經(jīng)典的展示不是來自人們對自由最強烈的渴望,不是那么多光輝的觸碰,讓詩歌在夢鄉(xiāng)中由此獲取了啟示意義上的尊嚴,你能相信詩歌在幾百年來似乎永無結束的修辭戰(zhàn)場,還有比先哲們更好的路可走嗎!
因此引導或?qū)⒃诳瞻c再度開始。
世上從無真正的太平盛世,倒是變相的斷頭臺,一直還在追隨著人性的失敗。我們究竟有多少情感與知識,能夠幫助詩歌從此再無黯然傷神的聯(lián)想;我們可以樂觀怎樣安慰的年華,放心地一再將詩歌也看作是幸福的楷模?生存是尖銳而辛苦的,從何處意義上能說現(xiàn)在的一切勝利,就已都是牢不可破的。我們的詩人們時常置身沒有對比的樊籠,確實再不需要有什么本質(zhì)的黑洞,可以繼續(xù)去追尋了嗎?!如果改造在詩歌的判斷中,今后仍是如此的難以挽回,我們再能靠什么方可接近詩性的神明?所有的偉大性一俟失去了大家無需承認的方向,混亂豈不會僥幸成為自視干凈的堆砌,奇葩紛繁,莫不也搶著要世界來為平庸加冕!
必須還得要出現(xiàn)英雄主義的高歌詠嘆。
詩歌雖然不是神秘會社,但總有一種圣殿,會在永遠建立中,不停地朝我們每進一步的純凈展望召喚。那些沒有聚光燈下的衍生物,是吸引力上需要休息很久一陣的沉思,是遙遠的角度拉近的一些喧囂的明鏡。我們更應認真看清盛宴的帷幕,其實根本不曾有半絲攔開,是錯誤的想象吸取了太多錯誤的菁華,以至那些語言玩家,常把不知是悲哀的粗俗演繹,興高采烈地竟當作了高明的樂趣。孤立者從不需要沒有自己的這樣一種玩偶劇場,任何壞結果均不會與生俱來,鑒于那種違背了真相的感性污泥時有發(fā)生,必須要有人在某種最高的層面,告訴欣喜若狂的技巧家們:你們的內(nèi)心早被沒有的靈魂削弱了,一切死亡之作,根本不可能納入末來。看一看你們遵循的是些什么速朽的笑話吧,文字沒有祝福,惟有投機取巧在激勵著貪欲的本性。這種暴發(fā)戶式的鄉(xiāng)下人詩歌,顯然看不見胸懷有絲毫理想的奔涌,它們玷污了唯美希望的來源,竟將無聊的小情小調(diào)放大成了天下!
我時常在想墨菲斯特和個別的政治們,是否一直就想看下去思想和藝術界的這種精彩的糊涂甚而墮落,不然我們的詩歌整體,為什么到了今日仍還這般的無力,仿佛詩人們始終就沒懂得:詩歌同樣應把真理獻給上帝。
終究能夠避免什么而能讓自己領略到的內(nèi)心風景,在思想深處使之追尋的超越恒久不變;我們將要憑藉什么,才能真正做到對不是發(fā)生在周圍的靈魂與現(xiàn)實的厘清?僅憑靈感獲取,是否就能形成理智的看待;詩歌要深入到何種境地,一種獨特的圖景,就此就不會像隨興創(chuàng)作那么輕易而簡單?赡苁姑⒉皇侨魏卧娙硕寄苷莆盏降囊环N信念的平行軸心,許多劃時代的認識,像是歷來都在通俗的生命范圍之外,它們把高貴寫成了正義與道德,把有良知的歷史,一直努力描繪成了每個世紀必須具備的精神禮物,而這才是真正能夠傲視天下的危機中的榮耀,是箴言般的紀錄者,謙虛地保持著自己不幸風度的多種能量的展現(xiàn)。當你想知道歷史是怎樣度過光明之夜的,這時就會有這樣的詩人,不是用肉體語言來宣告反叛者的青春長存,而是會用隱喻的力量剛直不阿地使所有絕望者看清:黑暗不可能永遠抬頭,思想者最后也會用詩歌這種鋒利的武器,譬如五百年前但丁的《神曲》,便是這般以完全可以做到的對人類命運的詩性辨說,響徹了天宇!
我們還將于如何的自我治療中如釋重負,不少的創(chuàng)傷人格,似乎已無必要繼續(xù)去責備誰了。但寬恕并非就是為了完全遺忘。為此詩人們切勿辜負了自己寶貴的敏感,陳詞濫調(diào)恐怕也只是一些生物所需。祟高的人文期待,在詩這里的當下表現(xiàn),應是一些更嚴峻的價值洗禮,它可以是自我放逐之聲,但最終于所有的保持警覺之中,必然要有一種震撼性的抗衡陰暗的解放!沒有什么已是恰到好處的了,那些邪惡文明中的經(jīng)濟逐利,一如過往帝囯時代的欲望壟斷,專制與絕望,無盡的殺戮與潰敗,我們有什么更多的解釋,說這些均已與詩歌非常陌生與遙遠?虛無主義的陽光不會總給大地帶來安寧,反抗悖謬的第一步,難道還需要剔除一切危機和沮喪,繼續(xù)在幻想的自足中歌舞升平嗎!誰在這樣的空白點起舞,今天我們自當就應該感謝,這種滿是悲憫情懷的詩人。他在世界到處是恍若墻壁的苦悶中,獨自仍不忘思想與藝術的革命舞步;他從不曾于批判時突然逃逸,或者慷慨地浪費著一切重量,必須賦予的不光屬于自己的那些精彩;他將以生命來補償歲月的起點與終點都會消失的宏偉,他仿佛還要在許多詩歌的終端結果上,以自己愿望永不侵蝕的要求,反復再以精妙的理所當然,繼續(xù)抒發(fā)出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精神重要性。
時代像是再也與這樣的詩人沒有任何關聯(lián)了。開闊是必須的,也因此井底沒有更充分的因素,能讓這樣的詩人僅愿意做一名修辭下的巨人。他需要強化自己不能離現(xiàn)實太近的信條,文學是送給未來明天最好的提醒,因此神圣的詩歌同樣不會屬于他個人自已。無數(shù)口語新聞式的詩都與他背道而馳了,他應當是以自己暫時的社會背棄,已然決定了一種永恒的高度。譬如依舊用純真去打量世界,懷疑而不摧毀。存在的合理性縱然有不少明顯的荒誕性,但總該有一種詩歌會以系統(tǒng)而坦蕩的旋律,寬恕它們。
因為詩的本質(zhì)是善良的藝術,所以它愿意更多的時候,獨自綻放。不是所有的時代都適合閱讀富有美感的真理的,不然荷馬不會獨自十年遠航。
2021.6.27午后于疫情清零的廣州
想象力的藝術亦當健康播種
在激情面前安靜,再安靜下吧!
—— 【英】莎士比亞:《哈默雷特》
說三個問題:欲望之夢該如何把握;世界的錯誤不是藝術也可墮落的理由;任何種子抑或人類,都是不能沒有希望的。
法國詩人勒內(nèi)·夏爾曾經(jīng)感嘆“ 光在腐朽,黑暗或許不是最糟的狀態(tài)”。時間仿佛時刻都在摧毀著一切,當然我們將一種痛心疾首的深度見識,也不妨領會為某種緊迫中的消極。其實詩人預見的,更多的是世界與靈魂的未來,而不一定是現(xiàn)世的個別或普遍的墮落系統(tǒng)。詩人的衡量尺度無疑會比眾生高出許多,在他不會接受任何謊言恩惠的同時,他自是能將一些那怕是渺小的腐朽狀況,也看得更遠。這種擔憂一直以來就是人性的擔憂,當詩人欲以想象來喚起事物的記憶時,這一刻就不能忘情地偏廢甚而省略掉道徳比例,不能像任意寫生那樣,隨便就可顛倒起碼的價值觀。詩的真情灼見一再嚴肅告訴我們:外觀絕非是源頭,想象所要呼應的,既不是錯誤王囯,也非我們目光和知識所要排斥的低級趣味。詩人面對或?qū)⑹銓懙,固然不是圣體或絕對品位的那些更圣潔的詞語指涉,但什么是究竟符合詩該努力追尋的,則當讓詩人心靈經(jīng)受每一次殘忍理想的拷問。
文學和詩歌從來都不是孤立的,也根本不存在什么象牙塔式的地下寬闊的廣場。縱然一切并非都是上帝所安排的,有人可以不屑那些報本性的對立,卻也并非就此能夠意味創(chuàng)作自由便是隨心所欲,乃至還要將一些心靈污染,一再強詞夸大描繪成了個人命運的火焰。譬如現(xiàn)在的戀父、摸奶、尿尿等惡俗之流,妄想滿紙?zhí)煜码m還未及普遍,卻也已是陸續(xù)豋堂入室,在詩壇與江湖竟然招搖得可以!善惡觀歷來就是藝術明確的編年史,如果因了一些重負就當全面放縱,如果把那些低劣的娛情假說,都放大看作是歌德批判過的為的是“向著迷惘的情感進發(fā)”,由此世界謊謬的頻率也實在太高了,巫師的波濤,看來確實也能夠淹沒一切不具辨別是非的眾生。
要是你真有夢想,就不會僅只滿足于仿佛能將浴缸嬉戲的水都飄濺出來。一種放縱無度的生理性寫作,在內(nèi)分泌激蕩中,是如此過于陶醉自己的粗鄙情感,難道一名正常詩人釋放的精神能量,其功能真的就惟有這點根深蒂固的原始窺探與暴露的想法嗎?這些意淫的導師,當下就這么津津樂道地用時代所不恥的茍合的種子展示著自己,并一再樂此不疲地于不健康的軌跡運行,大唱著邪念的渴求,甚而把一種力比多的排解,都美化成了詩歌的先鋒!試想一下如若我們的想象力均是這般毫無約束的“出類拔萃”,創(chuàng)作之路,今后還有哪些光明與正義能夠顯現(xiàn)?當更多的無關痛癢的下流溫聲細語,充斥著詩歌必須廣闊而純凈的視域,人類的精神,今后又能在哪安詳?shù)囟冗^?這種多于靈魂的頻繁的肉體觸及,究竟將會交織多少燦爛的平衡,陽光會反復照拂這些基本上屬于雜亂無章的指向嗎!什么叫真正的形象魅力,就只一些所謂高超的韻事描繪嗎?這多無能的沖動,今天能有如此的“百花齊放”,是否需要我們這樣去理解:惟有一種澄明品質(zhì)在滑落時,惡就會以不同形式泛濫,危險和無聊的寫作雖然不足以摧毀世界,卻實在也能以那種紛亂的誘惑施展,不同程度地讓詩壇甚至精神藝術界蒙羞!
我們并不反對或想嚴重削弱一些歡娛層面上的豐富發(fā)揮,只要詩人們稍微不忘記藝術上尚有必須遵循的起碼準則,相信誰都不會把一些惡心的真實,奉為什么情欲的典范,并且還大書特書這種令人不安和不舒服的“輝煌”!節(jié)制并且控制好那些本能的真實,勿要過多源源不斷地展開形而下的無意義寫作,把自己的博學和飽學多用在黎明時健康的棲居,讓詩歌盡量說出希望之鄉(xiāng)在哪,人類除了一些相似古典的命運,今日還有哪些陌生的內(nèi)容仍可試圖超越。詩歌向來都不是一種單純而簡單的語言現(xiàn)象,相對的正確性在哪,迥然不同的表述,又當屬于何種力量不遺憾的完美與完成,我想大家若是都能清醒地認識到人類還有不少本質(zhì)的悲劇,一直還在呼喚著思想的公正與美德,那些幾近臨床圖解式的狂躁放蕩之詞,就不會再那么膨脹地繼續(xù)把自己也說成是文學和詩歌的奇景了!
思想的混亂導致藝術的混亂,或者蒼白及“缺陷優(yōu)勢”占上風,這在歷史的不幸中也從不鮮見。關鍵是今天的我們,又能如何不致于再度使激情淪為魔鬼的仆役,不要說什么詩歌是在身不由已的自動寫作,一切也是浪漫所需,催眠術和夢游術有時確實會讓血液興奮!詩歌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如果今天真的都是這般無知和弱智狂的癔癥到處充斥或逃避,且毫無生命聯(lián)結的蔚為大觀,內(nèi)心的惡獸,只有喪失思考的恐怖那樣的難以扼制,毒瘤一旦能夠猖狂地腐蝕與侵漬,那么詩歌的純靜光輝時代,看來就真的已離讀者世界愈來愈遠了。
回到主題,詩歌不完全只有抒情,甚或一些神經(jīng)質(zhì)式的話語。它不能總是意象糊模地讓周圍人,通宵都跟著自己一起猜謎;它要學會阻擋自身的偏激與扭曲,掙脫激情極限的壓制,進而正直且心悅誠服地讓歷史看到,詩歌一樣也是有許多世紀與人性問題能夠提出,那怕一下不能解決。而不是像一些所謂出色的詩人那樣,總在晦暗的小句子里,沾沾自喜地一直自怨自艾。提高詩歌的品質(zhì),對詩歌報以絕非消極的展望,不是一埋下種子,就拼命期待一種空幻的渲泄、盤旋或酸水及堿液過多的溶解與撕裂。我們新時期的詩歌,無疑應當繼續(xù)保持優(yōu)秀,更多地讓思想家詩人都能有更好勇敢的發(fā)揮,使之讓我們共同都能相信:崇高不是毀滅,神圣事物則當永遠繼承。
讓詩歌還是肩負起一些尖銳而嚴峻的思考吧,世界諸多不幸仍需走出的指引與向?qū),尤其在一種浩漫的虛空之中,能夠幫助我們用情感和認識,告訴人類仍有一種距離假設的美麗,這便是藝術最大的慰籍,也是詩人不被遺忘的最積極的一種內(nèi)心與靈魂的努力。
約瑟夫·康拉德在其偉大的人文著述《黑暗的心》中說過:“好世界從未真正開幕”。因此,今天的詩人不必再在愚昧與啟蒙的問題上繼續(xù)妄自菲薄,嘗試仍舊播下一些不是盲目樂觀的建設性種子,或許良知的力量,明天就會讓你大有作為。
2021.7.2午后于廣州
優(yōu)秀詩歌是一種精神故事
——當代中國詩歌訴求與展望之一
我時常會用“光輝在我心”這類堅定的想法來鼓勵自己。雖然也時常絕望不能擺脫時間的追逼,但一想到自己從事的詩歌寫作,永遠不是屬于大眾教育,這便絲毫再無任何樂觀的理由,不把那種略帶一些永恒特性的創(chuàng)作,與我們現(xiàn)實時代冷靜地區(qū)分開來。革新總是需要的,畢竟詩歌創(chuàng)造的本質(zhì)內(nèi)涵,既非普通的市民意識,也不是渴望游戲化的一種心靈黑暗的昏聵與貧瘠。有時“末日音調(diào)”雖不怎么中聽,卻是那種真誠的焦慮,總想使文明的詩歌更好的崛起,而不是在現(xiàn)代紀元里,相反混淆概念地還有人不停說著這也好看那也好看。
新頹廢主義者千萬百計以這種寄生蟲般的句子凃鴉著詩歌神圣的殿堂,他們已然百病纏身卻仍要憑借思維的惰性,用盡做作和幕后手段,繼續(xù)大言不慚地壟斷著詩壇資源。試問個別真正的藝術夢想者,那些悖論與謬誤的勇敢揭示者,那些時刻需要滿足于批判的真理的花匠,甚至那些并非完全來自于語言王囯的神明及先知的中介,如果他們一生都被各種各樣固態(tài)的庸俗現(xiàn)象所包圍,人類精神創(chuàng)造性的希望,再該怎樣的探尋,能夠促成這類主題并以詩來反映和評價一種歷史空間可能相遇到的光彩畫卷,今后又如何能于我們眾多錯誤的局限中拓展?全球化已朝我們?nèi)找姹平,詩歌應該關注什么抑或揚棄什么,尤其生命與靈魂實質(zhì)一直都還存在著沖突,人類歷史上始終還在延伸著種種殘暴的插曲,一種意義的命運,今朝又能讓我們的詩人用什么代價,換取一些什么更為深沉的思考,想必這樣一種莊嚴而神圣的抗衡旋律,永遠也不可能是由眾多狹隘而單純的田園牧歌,所能替代和圓滿解決的。
抵抗事實的不斷侵襲,用不尋常的認識轉(zhuǎn)變,深層次地去呼應一些生活而外的遮蔽事物;不妨以先知式的反應,正確預知一下或帶永恒性的未來,盡可能不含偏見地用心塑造出精神的豐饒之美,為超越提供更多健康的意味,詩之正名,除了形象關涉的開闊與重量,除了盡快消除一切荒唐的雄辨,一種反諷愿望的真誠,今天同樣也需時代有所襟懷容納和欽佩的勇氣。
我時常驚嘆于深刻的靈魂展現(xiàn),那些無不來自于壓力下的詩歌作品,大量文本說明,它們擅闖界限之外,一切精致的力量總是包含著堅韌的尋找。它們從來不會是簡單的現(xiàn)象藍圖,卻始終是心靈變幻的風景。從隱喻中發(fā)聲,在突破法則時總做著一些理想測試。優(yōu)秀的詩歌總會以形而上的向度一再告誡我們:切勿做潮流的祭品,要有一種離群的自豪,精神歷險向來最終都會有最好的安排,正確的選擇無疑會也將獲得最精彩的想象獎賞。雄心就在周圍,詩人只需明白孤獨的意義:永遠不做詩藝的巧匠,而當畢生成為靈魂的巨人。預言與思想還會是個永久的失樂園,因此優(yōu)秀的詩歌創(chuàng)作,必須繼續(xù)反對未經(jīng)提煉的俗語寫作,惟有這樣,省思與懷疑,距離與成熟,黑暗與光明的曙光,擺脫通俗的壓迫,一種不具圓滑和世故的心靈之旅,方可以意識的邏輯軌跡,真正抵達真理秩序及其浪漫的輝煌!
我們永遠應在陌生化中期待更多的思考,來讓詩歌能于混沌中找出更多敏感清晰的問題。如果詩歌在其跨越性中也能做到精神的楷模,是否可以說,在許多能力的戲劇上,它不單于凝結幻象上已更多地接近了自由的神明;在充分完善主題與結構上,它用理智和認識的敬意,很大程度上,它于自己開創(chuàng)了的假設之路,也為時代與傳統(tǒng),保持了一定規(guī)模經(jīng)典的尊嚴。人類有太多無法遺忘的艱難,理解這些殘酷的糾結與剝離,在詩性游走中多尋找些崇高的配件,公允地正視矛盾,讓個性與風格在詩歌作品中更系統(tǒng)而清新地呈現(xiàn)出思想的獨立性,告訴世界所有的靈感抒發(fā),即便不是取決于豐富的時代經(jīng)絡,但至少以自己卓越的方式,也已一次次完成了所有對內(nèi)心向往出色的給予。
一場優(yōu)秀詩歌的巡禮,其實就是一場常規(guī)而外生存意義的價值與境界的對話,沒有迫切需要的讀者,所有無情的元素,恰恰更有助于詩之宏大與深沉。同樣,如果不是想象的陳腐或無知,一切可能只好歸屬未來的夢想,也許因為凈化已成了一種更高的目標,濃縮的雋語無疑將會更加動聽。
一直以來,我們通常對詩歌是什么的理解,委實太平面而簡單化了。那些惟有漂亮句式少有哲思辨識的文字,總還想著什么影響或這樣及那樣的瘋狂沽名釣譽,如此這般的奢望與虛名渴慕,同樣也太不知羞恥了。詩歌正名,看來仍當從整體的精神改變做起,不然枯燥的惡夢還會冗長依舊。
2021.7.7午后于廣州
空泛的奴隸應當覺醒了
——當代詩歌訴求與展望之二
從哪里,會有一次更新降臨我們?
——【法】西蒙娜·薇依
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虛的,甚至允許臨空蹈虛,但并不意味著這就是虛無縹緲。概念是種看得見的比較,就像文化不見得包含文明,修養(yǎng)也不完全等于智慧那樣。在現(xiàn)代詩中,同樣有許多生物學現(xiàn)象,它們仿佛根本不需要歷史意識,為了適應生存的復雜性,總是慷慨地遠離心靈王囯,各自只在膚淺的沖動中勇往直前,由此并不代表它們這便有了什么何等神秘莫測的世界觀。
判斷方式的有所障礙,一種錯覺的抵達,總是縈繞不去地滿足和陶醉于落后的認識,悲憫不知何來,種種簡單的精心描述,只會側重顯露那些無謂的技法高超,自是也就一再喪失了詩歌理當必有的榮辱傾向,最終使毫無力量之詩全都淪陷于沒有價值的欣賞。這樣一種幾乎不存較量的盲目的騷動與體驗持續(xù)一百年過去了,所憾時至今日多少的小情小調(diào),也未能衍生出所有失敗與幻滅的豐富性。詩人們還是一直在強烈地滿足于稱贊與承認,不管作品有無什么思想的穿透和擔憂,也不必要有什么本質(zhì)的解釋,習慣是對感官移情最好的彌補,管你什么英雄史和思想大師究竟在哪,只要今天做到了榮譽的欣欣向榮,這就是文學傳奇。至于多少年的人性困難,乃至還有多少生命的沉悶難以解脫,這同詩歌又有什么關系,成功就是勝利的意味深長,面具不是一樣也能夠照舊輝煌!早年希臘詩人卡瓦菲斯在其詩作《大流士》中就曾總結過:“傲慢和陶醉/這當然是最有可能的”。
因此漫步在世界詩歌之林,平庸也不僅止一種。雖然我們并不強調(diào)詩人都要去充當災變論者,但詩歌的基本力量應當再有怎樣嶄新的發(fā)揮,或者如何又能做到一種正常的全面開放,讓人有幸都能來見識或發(fā)現(xiàn)到某些更高的價值,想來藝術的每每重新創(chuàng)造,應當也可以是人類進化鏈的某種見證。至少我們今日仍需繼續(xù)認同什么,在詩歌這種具有詩性的創(chuàng)作中,什么樣的博愛反應及其發(fā)揮,更能說明詩歌肩負的其實就是種神秘而神圣的事業(yè),除了詩人們從空泛的烙印中盡早覺醒和解放出來,甚至盡早擺脫那些可怕的自我無聊的輝煌,多想想時間長河對一切斷然可能的拋棄,多想想無所不在的新生事物,對我們會有更高尚愛撫的要求,一俟想明白了這些,一種新向度的詩歌序幕,或許就會在不斷揭示的理想血液蕩漾下,沒有先例地徹底打開。
偉大而優(yōu)美的詩歌承載的,不單要有生命追尋的風云,有世界在時光翻轉(zhuǎn)中設想的宏麗改變,有命運總是背道而馳叩問,同樣詩歌對于這個星球存在的政治與經(jīng)濟,自是也不能麻木或一味狂熱的。詩歌絕非盆栽和陰生植物,不是表面之下竟然還有更多的遮蔽。激情和想象力,若是于根本上及一開始就得不到很好的配合,僅愿醉心于形式,那么所有高貴意圖頃刻就將蕩然無存;尤其一種空泛而粗俗的教化力量上升,心靈審判便會成為一種時代嘲弄甚而變得滑稽。詩人們不能讓自已的感受力老是處于過份的虛無乃至平庸和膚淺,試問狂歡的意義在多大程度上,會顯現(xiàn)價值的作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我們這個時代其實一直是沒有理想的作者,也不存在理想的讀者。而另一種事實卻是:沒有誰會真正妨礙到我們奔向羅馬,但那樣的一條心靈的金光大道,在很久以前包括當下,實實在在反倒讓許多人看作是了客觀世界根本沒有的上帝。
我時常在想太多的這些完全不必寫的詩歌,空泛得真是太實在又太具體的了。它們像是發(fā)生在一個意外真空,仿佛沒有社會狀況與嚴峻形態(tài),詩作不想擁有憤怒和厭惡,人類遭遇過什么,在這些堂皇的詩句里,也無任何矛頭指涉。這些歡天喜地的幾乎不見靈魂的題材,不需要懂得創(chuàng)傷的可貴,只在意還能將語言雜燴弄得如何更加出色;更不便觸及思想的深度與高度,惟有莫名的精致最為重要,惟有不明事理的單純唯美則為大統(tǒng);也不知道欲望在被什么喚醒或治愈,只圖在封閉和禁錮中能夠一路狂奔,誰在乎你接受的會是什么絕望,只要自己極度渴望的表白淋漓盡致了,這也可以是永恒。一切詞語實驗或無拯救的精神矮化及簡化,這也可以是太多集體無所謂更高夢想的一種代表性想法!
那么,文學喪失了懷疑還有生命力嗎?
缺乏概括歷史與現(xiàn)象的崇高語言,無足輕重的廢話一再闡述,如此就是詩歌直覺命中的最佳歸途?詩人們做好了怎樣充分的準備,仍要奴隸般地再三嘗試這種其實早已自我盡失的沒有航程的遠行?沒有絲毫深刻的發(fā)展,我們今朝的詩歌尊嚴,難道真的就只剩下徒有漂亮的這些嗎?內(nèi)心錯誤龐大的那些詩人們,是一直活在當下流行的滿足中,還是努力要站在現(xiàn)實與歷史的靈魂組構檢驗中,現(xiàn)在是時候讓我們用類比的勇氣及權威,必須看清眼前這大部分詩歌早該結束的蒼白的綿延了!
學會探索自身,進而毫不拘泥地學會探索更遠未來的希望,誕生與超越,恢復本質(zhì)的力量,使之于憂傷中都能望見困境中的黎明,這便是好詩人傳遞給詩歌生命的一種堅強信念的模式。我們試圖做到力所能及最好的,即便詩歌的景象,最大限度不一定就會以明天正義的勝利而告終。但在過去很長的一段黑暗時期,宣揚一種正確的價值觀,哈姆雷特、李爾王、浮士德等那些不朽經(jīng)典中詩歌人物,正是以其絕不空泛的靈魂必然鮮明的展現(xiàn),告誡了后代詩歌還當掙脫什么,并能夠繼續(xù)寫好什么。
2021.7.15午后于廣州
歡呼世界詩歌的到來
——當代詩歌訴求與展望之三
首先必須表明所謂的世界詩歌,不一定非得就是重大題材。
古往今來,人文的贊詞與挽歌,似乎一直是文學終極表述的向往。尤其在詩歌反應中,潤飾多少失望的命題,系統(tǒng)地又傾注多少光明的奔瀉,致使一些更深的思考總在以神性提問錯誤究竟意味著什么,人類的思想格局,倒底以怎樣的深邃呈現(xiàn),才算做到了一種崇高價值的精彩與精確。這種堅固存在的前提認識,甚至作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目的與方向,今日更是以眾多尖銳的人性訴求,毫不避諱地橫亙在我們眼前。詩歌雖然不需要什么純粹的理性,但那種明顯富有浪漫主義性質(zhì)的文字,如果只在暗示與安慰上,永遠疏離一種更為深刻的美學判斷,也不想讓問題的機器同時豐富地運轉(zhuǎn)起來,而僅能孤立地促進愛和自豪,并且只會任由想象的技巧一味地龐大甚至泛濫,那么一切希望自是將充滿焦慮。沒有更符合精神角度的夢想契入以及富麗睿智的獲得,詩能往何處去,力量的真實性,莫非還是那些海市蜃樓?而永恒是否就靠長久的神秘抑或宿命般沖不破歷史的語境,仍能將相關的脆弱延伸?
詩歌足夠的語匯如若不能樹立起強烈而深遠的靈魂與精神的尊嚴,甚而于終曲場景都無法匯集起純凈的史詩,無疑這也可以遺憾地看作是一種詩歌倫理學的敗局。我們不能老在追溯現(xiàn)實又被現(xiàn)實淹沒,從詩歌的內(nèi)涵要求來看,浮沉人世,其實表面的夢寐以求根本不值一提。任何深情只是一個過程,以世界性的詩歌“標準”而言,只要我們還能依然保持高貴與憂傷,所有充沛的思想元素,它們就不會讓某種精神的邏輯鏈驟然斷裂和幻滅,它們將會繼續(xù)吟唱一些灰塵中的理想:對于遺忘與消失,對于光明將以什么去撫慰黑暗,甚至對于春天究竟是誰的永久故鄉(xiāng),這些一切仿佛于古老歷程重又出發(fā)的一無所知的再度開始,難道不是我們詩人夢想家需要振興枯萎的腳步的繼續(xù)到來和崛起?難道今后值得我們激昂的詩歌作品,不是這些永恒天空中的溫柔圖景,還會又是些曾經(jīng)屢遭平庸掠奪的感官意識的污穢之流!放眼看一看吧,人類的悲劇與困境一直沒有停止過降臨,風花雪月能夠派生出什么,狹隘封閉封的道德,又會奔涌出哪些不是表象的夢境?詩人渴望不朽與升華,荒謬一直前進,他們毫無黯然傷神,憑什么還可贏得自由內(nèi)心的寧靜或者歡樂!世俗的旗幟總在高高飄揚,你能辨別什么是一種保護我們靈魂的自然之旋律嗎?你能做到在天使尚未出現(xiàn)時自己就已纖塵不染,永遠注目于神圣的開啟嗎?不錯,這就是一種信仰之詩,不在體積大小或是宗教想要縈繞的什么目的,它就只有一種貫穿超驗追求的法則:萬物必將有種難忘的節(jié)奏,為其慷慨地唱出一曲曲嚴肅之歌,包括人類覺悟而有所抗拒,寧靜的音樂應當都能急遽展開價值的交響。
因為一直以來你根本看不到那種最根本的思想的詩意,看不見何其遼闊的空間海洋,那種史詩的后繼者已經(jīng)上岸,所以你的記憶還在欣然接受著那些沒有去處的分行雜記。那些精心制作的分裂的誘惑如此漫長,日常簡單的經(jīng)驗情歌乏味地唱了一遍又是一遍,多少又能體現(xiàn)靈魂的勘探?或以抒情與沉思的穩(wěn)定及其生命哲學的一再揭示,今日多少又能彰顯出哪些與未來更好的溝通?
如果你極想繼續(xù)成為一名詩人,你還愿這般盡情的寫嗎?沒有任何重要性,居然一直這樣打動著詩人莫名其妙博動的神經(jīng),所有的標準都已喪失,你迎來的僅是些陳舊想法的挑戰(zhàn),更無能力證明一切陳詞爛調(diào)的假設,魅力惟有可以選擇的蒼白,做這樣只剩下修辭術語或者比講話還簡單的所謂藝術口語的詩人,你在詩中今天喚醒了什么,不覺得自己毫無深刻或不具備詩人必須有的壓力應當是種莫大的缺陷與羞愧嗎?!
我們歡呼世界詩歌的到來,就是要歡迎一種真正看得見的詩歌高度狀態(tài)的到來。它將祛除所有以往壟斷高尚的低級趣味傳播,以靈魂與思想的力度及強度,從此展開一種良知與本質(zhì)的敘述。它將多以意義的紀事,反復去探討生命于世界的重要性;它會用詩歌清澈和寬容的觸摸,告訴任何時代再不該有的恐懼和束縛;人類領域,不能因為極權的危害,反倒讓痛苦蓬勃起那么豐厚畸形的燦爛。藝術同樣應當尊重那些全球性的普世價值,這是理性世界理當賦予同樣也應該正常一些的詩人的健康反應和起碼的思索。完美的詩歌歷來不是事實層面的里程碑,因此冷靜與超脫,力求做到認識意味的濃縮,不再對任何現(xiàn)實加以精彩的摹仿,且永遠于智慧上聳立自己的風格與品位,當是當代詩人與事物保持距離的一種持久的立場。
某一國度的政治成就,社會福利的許諾,生態(tài)系統(tǒng)的相應改善,世界在這個時代和今后歲月清醒而理智的進步開啟,這些內(nèi)容若是不過早地輪回或又墮入黑暗,無疑都是一種品質(zhì)堅韌的善良詩歌,理當烘托和鼓勵的對象。世界性的詩歌未來要關注什么,抑或在一些虛構的特征上,還能怎樣做到至高無上,全取決于我們面對浩瀚隱喻組織,將以什么因素,能夠真摯地融合詩人對一切優(yōu)勢的改變。在今后的一些作品中,至少它要安靜地說出最為宏麗的哪些傾向,高擎批判之曙光,化冰涼為火山,它可能還必須在各不相同的藝術道義上,用真正的生命認識,于自身孤獨的體驗中,向世界傳遞出更多思想光芒的信息。什么是最后而又最好的可能,在詩歌的命運中,語言一生又能有怎樣更為壯麗的講述,詩人們?nèi)绾卧倌茏龅剿械淖髌,都會旋轉(zhuǎn)或折射出驕傲的內(nèi)涵,一種對確實偉大風釆的評估,有多少幻想和寓言的成份,又確實多少是屬于不朽靈魂體現(xiàn)的,但愿我們詩人的感知,在今天總該有所超越的寫作中,再也不會把一些以往的繁復生活,乃至仍舊可以不妨繼續(xù)愛寫的那些村落詩歌,也都一概放大,甚至還沾沾自喜看成是自己的什么罕見的光輝篇章。
你若想要流傳,你就得以經(jīng)典起步。
做不到深刻或只能做到重復,詩歌沒有任何理由,再能為你留下世界還會記起你什么的印記。就像虛假或貧乏永遠成不了天堂,惟精神富麗才能走出地獄。過往大師莫不如此。
2021.7.23午后于廣州
詩人理當沉思
——漫談詩歌的社會作用
詩仍然會有新的進展,因為詩本質(zhì)上是一種向前發(fā)展的媒介。
——【美】肯尼思·勃克
詩歌創(chuàng)作活動已有四十余年,時至今日我愈發(fā)在想:幾千年了,詩歌依然沒有離開人類的歷史,詩究竟是什么呢,從古到今圖書館之類都未曾將其束之高閣,作為最終的知識現(xiàn)象,那它又當屬于哪一類?我想暫時不妨視其為情感與思想的知識較為妥貼,至于它為何一直還能蔓延,想來一定是對社會有所作用,因此每個時代對它同樣也有所期待。
總體來說,詩歌是種喻體的藝術,并在諸多如提喻、轉(zhuǎn)喻、隱喻甚至諷喻的構成上,于一定修辭的高度,形成作品的空間表現(xiàn)力和啟示性。詞的用意精彩與否,往往直接關涉到問題的表現(xiàn)如何。詩對世界的認知力量,通常是以言此意彼或跳躍的方式,來進行一種豐富內(nèi)涵的發(fā)抒和闡明的。它一般很少會像教科書及說明書那樣直截了當。文學是種推想的過程,不同層面的詩歌,同樣也留有一定概念上的想象性。因此詩人在挖掘事物中的屬性,并將不帶偏見地賦予其品質(zhì)時,一種超然的詩性哲學融合其中,這就需要作品對即將展現(xiàn)的具體語境,加以識別和詮釋,最終依靠一些精神線索,讓詩歌發(fā)揮出思考的思想光彩。
詩歌的力量還在于它多重自我的普遍性。雪菜就曾說過“詩人是未被加冕的立法者”。這個“立法”,我們今天權且可以將其看作是詩人于嘈雜人世中,理應勇于擔當?shù)囊恍⿲垢嗯c不公的義務與責任。當然在詩人的作品里,他還可以憑借自己鮮活的判斷,盡可能地以學養(yǎng)和認識的維系,讓讀者在閱讀中認清和覺悟一些事實,從而獲得新的希望和聽到另一種有別于塵世溫暖與歡快的聲音。應當說所有偉大詩篇透露給時代的,都是一種超然的節(jié)奏。而一切高尚的詩歌,幾乎無一例外又都是仁慈的。悲哀不是為了擴散影響,種種閃爍著心靈榮光的詩歌,旨在生活的困苦、衰老與貧窮、荒誕與恐怖,以及熱愛的耗盡與枯萎,都不要被人性的混沌所吞噬。如果人類善良的智慧還能夠永恒,那么至少在詩歌這里,世界就永遠不會出現(xiàn)盡頭。這也便是一種靈魂詩歌吟唱的廣闊性,預言者可以是浪漫派,但許多真實的音調(diào)絕非是縹緲的。不少已往詩歌在社會與時代閃耀的,由于詩人的智巧和生動表現(xiàn),那里不再有暴力和寒冷,即使是在與苦難一直作斗爭的人類,死亡也不再是結局,因為靈魂始終沒被自由吞沒,一種生命改變的圓滿,為此在詩歌中總可以高貴地實現(xiàn)。
我們不排除風花月雪也是一種詩歌作品,讀者是有層次的,離譜的魅力甚或平庸,同樣有權利保留哪怕能夠擁有多少的欣賞。但任何接受仿佛歷來都有高下之分及價值的區(qū)別。社會和時代必須盡量倡導什么,或能以怎樣的精神產(chǎn)品予以更好的核心位置引證,這不單是關系到一個歷史發(fā)展的平衡力問題,如何可讓人類的思想繼續(xù)于某一高度熠熠生輝,并從中喚起世界一種又一種激越的創(chuàng)造,想來類似這樣的能夠不斷造就出一個生命宇宙的詩歌的活力,同樣迫切地關系到整個社會,是否還愿安靜地傾聽一種意義,及對完美再有怎樣多種正面的把握。
詩人當有一種被神圣選中的自信。
如何回應流逝的歲月,如何以熾烈之心感受萬物,并朝閃電云朵般的時間繼續(xù)邁進,一種孤獨的事業(yè)在詩歌這樣的特殊位置,如何又能不時地充分顯現(xiàn)出那種并非實用的價值,甚至還能讓這種化合了事物命運的價值不斷成熟與增長,如果不是沉思一直在引路,不是神諭始終在向詩人傳遞著某種評判的基礎與標準,甚至不是詩歌自身于超越中包含著更多對事物及經(jīng)驗的理解,
人類那些偉大而非凡的詩歌殿堂,這些完全可以說是高度極端個性化的產(chǎn)物,還會有今天這般優(yōu)秀得錯落有致嗎!必然的品質(zhì)造就必然的詩歌,因此從不試圖以沉思來作為浮現(xiàn)什么的詩人,他們不可避免觸及到的,必定還是一些生活簡單的復制與對應:沒有更多所謂藝術的差別,更談不上對未來有任何認知方面的回答。這是一種甘心面對庸俗的相識,無關才華,只有失于崇高的不相匹配和差距的認定。同樣 ,這類詩作屈服于自身的喪志玩物,不再要求抗爭與尋找,自是詞匯的靈魂,也永無可能會在社會的期望中有多少閃光。
早期的英國詩人及文評家柯勒律治曾經(jīng)說到:“詩歌行為本身是一種神的創(chuàng)造行為幽暗的對等物”。他說得固然玄虛了點,但我們至少可以理解為詩人當沉思,惟有這樣,作品在其品質(zhì)的演化過程,方可辨認出什么才是最為高貴。今日人類的生存環(huán)境早已不是世外桃源,詩歌再怎么寫,怎樣表達和強調(diào),孤獨的溫度一直在燃燒,這種高級的古老藝術,再能以象征行動推動什么最終發(fā)展中的超越,可能這已不是豐富的幻念就可關注的問題,更不會由一些深情的烈火,就能表達出某些力量的寄托。因此無論期待或是回顧,今日詩歌均當在時間的跨度上,在以往的空間修正上,發(fā)現(xiàn)和找出更多事物的必然性本質(zhì),并讓質(zhì)問與感嘆交疊呈現(xiàn)認識的循環(huán)結構,以頃刻間凸顯的意象,深沉的說出心靈的高峰。不論世界的共同墮落,或還是人類在焦慮欲望籠罩下仍有諸多揮之不去的漩渦,詩人都應在道德上有所體悟和保持改變的期待。其實從長遠的歷史角度去看,時代都還是單純的。我們有機會體驗到的所有連貫或不連貫的那些事物的抵達,作為最終的美學遺產(chǎn),不管是多么困難或隱藏多深的本質(zhì),末了都只會為我們傳送這樣一種精神信息:即萬物崩潰,如若不是神諭出現(xiàn),詩人揭示又當何為?所以說真誠的詩歌也是任何時代的試金石,它留給塵世的思想由于有著一定的信仰之力,它必然也是廣闊的,且于超邁中讓后世也應有所敬畏。優(yōu)秀的詩歌雖然從不關心能在同時代占據(jù)什么位置,但它通常具有一定的高出社會的感知水平及在智識上相應的敏捷,即使時代注視不到或忽略了這種偉大和優(yōu)秀,而在未來和永恒那里,可能就會大派用場!
因此所有的詩歌沉思之作都不會滿足于平面的感嘆與提問,更不會有繁復表面描繪的到處暖意春光融融。優(yōu)秀詩歌無疑都是一種深遠和深層的寫作,它將獨立地看待一切現(xiàn)象與問題,以詩性論斷幻化出不朽的思想場景;它也不期望讀者什么的一概認同,內(nèi)涵溫暖的光芒,似乎自始至終都將比擁有任何承認之類的趣味更為重要。詩人多探索一下就會多一份夢幻的變奏,以最大的努力釋放壓力下的彩虹,引導社會多與精神有所關聯(lián),讓思想的推想呈現(xiàn)出新的理想方向,這其實也是今天的詩人所要為時代展望與預測的一種新的征程。不被習俗化的誘引打擾,多以超越身體的場景出現(xiàn),讓批判之后更有幻想生動的發(fā)揮,惟有深刻的不斷進入,意識、心靈、物質(zhì)在言辭的提醒下又能遇上更多潛在的觀念挑戰(zhàn),并像大詩人濟慈所說“通過死亡/獲得不朽”,這樣若是都能試著來做一種揭示后的安撫,如此塵世良性的一面,也許便會在詩歌中多番出現(xiàn)價值的景觀。
我們永遠應當相信不同層面的文學經(jīng)典,都有繼續(xù)生存下去的可能性,但高中有高,尤其在詩歌序列里,深度和高度不全是普泛化的對應,相應的終極價值認知,一樣不是以簡單的差別,就能說一下說明那種䢛然有別將會意味著什么的。這是一個有關作品成分厚度與力度的問題,根本不在有機類比之中。真正的好作品,它散發(fā)的永遠是種天籟,從無自我捆綁,傾情吟唱的都是想象的世界和觀念的變體,是葉芝所說的“一個人拿起一張紙/同時也揭示出人的內(nèi)臟和星空”!做這樣的詩人當然必定也會有很大的難度,諸如如何處理作品與夢想的關系,怎樣找出相應的根源;悖論的實質(zhì)是什么,對于人性的詬病,詩人必須盡力做到怎樣辨證的看待,并使其不再于激情中掙扎;再有就是我們最大限度還能讓詩歌有怎樣最終的擴展,真和美,容得下詩人不是盲目的贊歌而依舊是眾多含蓄的體現(xiàn)嗎;尖銳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形式的訓練還指望哪些更大的分享?等等這些,縱然不全是一部優(yōu)秀詩歌作品創(chuàng)作前的蓄意整體心理準備和邏輯安排,但今日我們還想寫點什么,詩人你能于境界上經(jīng)得起這些修辭而外的推演嗎?理不清也更想不清楚這些,詩人自己所謂歡樂的作品,又能與什么共存或也能來時代凸顯什么?詩歌真無任何方式可來驗證一種好壞了嗎?想來矛盾世界,一樣也包括著人類中的詩人語言行為。
詩歌如何將于悲愴中轉(zhuǎn)變,如何使無意識再也不會成為日出,所有過往的美好精神,同樣是時候了更需要詩人們一起來反思。
2021.8.2午后于廣州
詞語不再沉默
——漫談哲學家詩人
一切偉大作品都有顛覆性。
——【墨西哥】奧克塔維奧·帕斯
一個清晰知道自己使命的詩人,想必一生都不屑于貢獻什么技巧的。在他傾力關注人類與世界這類永恒的問題時,如若不是在將哲學觀點轉(zhuǎn)換成形象,并于那些問題具象上深思熟慮,他的作品再怎么高蹈技巧的征象,最終意義的展現(xiàn),也是無足輕重的。同樣在所有偉大的文學作品中,人們其實并不在乎或都能意識到所謂技巧的存在,相反往往只會為思想的風光所陶醉,一如詩歌中情感與認識的完美契合,總能讓人于反映的言詞沉浸中,進而與作者一起聆聽到智慧張力的奧妙。詩是一種灌注了生命的東西,讓一些深刻意義形象的說話,發(fā)揮詞語新的意義并使其產(chǎn)生重量,在這我們不妨稱之為語言覺醒。詩中的問題一樣也是社會和時代的問題,有一定深度的詩歌一般都是種孤寂之詩。它擺脫了集體自我主義,常常會以獨特視角的深䆳預見,不作感官回憶而是一再要對靈魂進行追溯。
正因為有著一切的可能性,有著一種不斷接近神性的靈魂意識的向往,那些一提筆就會自然想到思想與精神的詩人,自是不愿做語言的傀儡。雖然他們對誕生與死亡這樣永遠的看法,對人性持久的不幸及幻滅乃至生命一系列的昏暗事件,有著率先的覺醒,即使他們的作品最終未必能夠成為一種史詩的締造者,但雄心和抱負常在,那種極大的反思之光,無疑就能使其詩歌的未來,構成偉大的命運,或者也叫后世殊榮。
用語言良知尋找邏輯的終點,從不把循規(guī)蹈矩作為寫作的標桿,一生的興趣旨在于一個普遍荒謬的時代,不無動于衷地一直正視那些釋放現(xiàn)象的實質(zhì),當失敗與挫折,困境與痛苦仍然在時間的眼里隱藏和擴展,一些田園詩歌這一刻于真純與唯美的模仿途中,仍還看不到這個世界依舊充滿著荒誕與扭曲,一種傾向于為本質(zhì)見證的歌唱,這時就會于夢想的天空,持續(xù)散發(fā)出血液生動的旋律。哲學的高度在詩化的韻律中豐實地呈現(xiàn),它打破了慣常的措辭手法,并能用詩歌的熱情來濃郁地轉(zhuǎn)換出無數(shù)哲思的透明,尤其那種對現(xiàn)實絕不美化的藝術誠實,不單以一種認識力的穿透,如此從容地維護了思想與美學的尊嚴,也更以冷靜的價值變化,讓不再聽任腐敗作品愚弄的讀者,終于可以于這樣一種真正的上乘詩作里,相信那些啟示的語言所能包含的短暫世界中的永恒性。
由此,哲學家詩人所要傾訴的詩歌秘密,就永遠不會是經(jīng)驗感覺。他注重的是心境、語境、及其環(huán)境超越的代碼,就像一名有著較高道德信念的藝術貴族和思想漫游者,他可能時刻都會于一些豐富的陰沉中,無不急切和熱情地期待著世界的價值翻新。他要以啟人憂思的抒情光芒,說出自己對人牲與理想的判斷;同樣他會以自身長久的空間之旅,以諸多廢墟意識善意的警示,絕不啞默無聲地還將指出不少時代的錯誤。這種深含著勇氣與真誠的知性質(zhì)問,雖然不是每個自視的理想社會所愿聽到的,但批評之聲在文學中的作用,絕然不是沖突與撕裂,而是一種高尚的救贖。抵御一切腐敗力求做到更深的詩性揭示,這不僅是于道徳立場上,詩人一樣也要參與鏟除人間“邪惡之癌”(帕斯語)詩歌畢生所要尋求光明的最終出路,也是詩之神圣秩序,將來必定也會交融更多深刻神韻的一種顛覆陳舊精神后,將能廣泛帶來的信念建設的平衡。優(yōu)秀詩人不妨就是名先知先覺者和預言家,大詩人帕斯也一再說過要多“思考我們的思想和藝術創(chuàng)造”。因此,內(nèi)在理性通過詩性表達,始終還是不能讓神圣和崇高缺席。詩人萬不可滿足繼續(xù)總做靈感的奴隸,在詩與哲學的結合點上,實質(zhì)與內(nèi)涵并非意昧著截然對立,由于相對極點的互為輝煌,那種蘊含著糅合之風的至善境界,抑或一直是在以愛與真誠為先導,詩與哲學所有深刻的光彩,反倒更有了相互增色。
對歷史與未來不懈的感應,在直逼實質(zhì)的接連演替中,循環(huán)產(chǎn)生一種改造認識的見解,不斷向現(xiàn)實與時代發(fā)問,在語言的維度及向度上,透徹地做到和做好那種語言生命蘇醒后的流暢與擴展,讓所有的深度及廣度在意象王囯不再淹沒地永遠挺進,這不僅是當代的一名哲學家詩人,要有勇于充當眾多詩歌向?qū)У墓遗c責任,打破詩歌傳統(tǒng)的局限層面,像思想者那樣致力于用感性反映哲學,并將激情與理性統(tǒng)一起來,使之優(yōu)美同嚴格從此棄之對抗,世間的蒙蔽者多少也能在詩歌清澈的引導下有所醒悟,這也是我們今天挽救更多的敗落詩歌,共同另一種全新詩意言說真正大道的開始。
在詩人眼里,敏銳便是彼岸。人類世界的困惑實在太多,循環(huán)的歷史同樣也在不斷聚擾和消散。詩歌如何準確地去描述這些意思和意象,過往一切局限于可見之上的探索顯然不夠,那些絲毫沒有神性觀念滲透的無信仰之作,一如詩歌的集體化創(chuàng)作,一直受制于能力及認識的徹底醒悟,太多這樣的喪失詩學建設的近乎千篇一律的“繁華”作品,實質(zhì)也無異于創(chuàng)作的自殺。我們今天反復倡導一種把握本質(zhì)要素的寫作,目的也非貶損詩歌創(chuàng)作與形式的其他類型。詩人若能從隱形中重新看到內(nèi)心的萬物,而不是僅僅依賴表象才能表現(xiàn)出事件與情緒,要是諸多詩人都能做到這種消化空間的默契而不再是種種圖解的甜言蜜語,中國的詩歌,可能真與走向世界甚或平視就不遠了!當然,文學也不是什么承諾,它不過是在一切衰落或繁榮面前,用一些尖銳問題和詩化的景象,指出更好的方向而已。因為政治的荒誕及各種習俗秩序的傲慢與遲鈍,畢竟已讓人類多次地淪為了欲望的犧牲品。如果我們當下詩歌作品的激情中心和興奮點,我們還有更多的閑適之心,仍不愿去光顧這些新世紀同樣還在蔓延的思想生死場,“詩人何為”的警鐘于今日再多敲幾次,是否有誰對真正的希望,又有什么真切的領會?
讓沉默的詞語在所有的幻想陸續(xù)敗壞后重新煥發(fā)活力吧,哲學家詩人的作品,只要不是對光明與黑暗這種二元精神的排斥,只要它不是屬于那種自我封閉中的眼花繚亂,它就永遠不可能是真空無物的。中外偉大詩人都具有一些哲學的基本素質(zhì),而何時能夠形成一種思想氣候,何時的中國詩歌,就有了意義的力量。
愿哲學家詩人不斷能以靈魂鍛造和再造自身。
2021.8.14午后于廣州南崗
詩歌從心靈出發(fā)
——漫談人類最美的語言
詩是最有力量的修辭形式,
它超出了一般修辭。
——【美】阿蘭·布魯姆
詩歌用語言寫成,首先便體現(xiàn)出了對語言的敬意。詩歌從心靈出發(fā),不是為了去選擇來日的榮耀或與更多的華美比肩,而是促使自由能有更好的思考。拒絕流俗無疑是詩歌的重要特征之一,我們通常欽佩詩人能與神圣并列,整體上就因為詩歌的形象不僅是莊嚴的,也由于其思想和精神的富麗,詩歌對世界永不疲憊的奔跑,為此更沒被任何時代所拋棄過。社會與歷史不能忽視詩歌的存在,不完全它是心靈的希望,是所有語言最好的情人,詩歌的智巧不單有靈光一閃,在永恒的彼岸,其實它婀娜多姿的影子,仿佛早已被自己溫柔的力量所催動。
這便是詩歌的驕傲所在和本質(zhì)的絢麗。
它不是盲目想法與外在含混秩序的合拍,它有更遠的意圖必須通過清晰的河流,來將自我規(guī)律的步履奔放的顯示。如果你已確實感受到了它的出現(xiàn),感覺有種聲音總在無聲地蔓延,那便是詩歌神秘的韻律又在世間敲響:它的目的是要喚醒一切美好的回歸,也是想用自己更快的速度,使沉悶的大地迅速又能開滿鮮花。這是瞬間停留在永恒一直涌動著鮮艷的精神血脈,那種多以美麗和熱愛說話的一系列生命的洞見,一直是這么富有深情和透徹,一直是這般敏銳而愿始終同人類發(fā)展共命運。盡管它的處境,一段時期也有過被統(tǒng)治者簡化甚至遺忘的危險,有江湖對它濫用以至胡作非為到了足以可以的丟棄,但只要詩歌依舊能夠保持從心靈出發(fā),所有的那怕再是什么悲情主義,也都不會淪為空泛的虛無主義。美好總會有重新的開始,即使是于回憶中出發(fā),堅定便是一種傳承最好的榜樣。
我們有什么理由不承認這樣的語言是世界最為杰出的呢,它把意識變?yōu)榱怂囆g,它讓人們于碎片中,還能望見呼吸的尊嚴:高度從火焰中走來,黑夜里,人們像是更能看清靈魂的威望。這其實就是一種經(jīng)典品質(zhì),時常在平庸生活中的復活,它告誡時代還有許多更美好東西可以豐富自身。詩歌不光是文壇的事情,同樣也會是整個社會進步的一種文明情懷。當你敞開心扉允許它在各種場合存在,允許它的觀念到處尋找批判和歡快的音符,并任其自由穿梭,這就足以說明這樣的一種社會,再也沒有了任何壓制的風格。詩歌永遠不會妨礙進步的紛至沓來,如果束縛都愿退回到了原點,何處不是詩歌點燃想象力的大道,何處又不是詩歌細微掌握和發(fā)揮種種美好的故鄉(xiāng)!
而心靈就是最大的原創(chuàng)者。它將主導著心理情緒去傳達最完美的發(fā)現(xiàn),只要能于時空中長久充分擁有一種藝術自由,所有激情的目的,便不會重復再現(xiàn)歷史的表情。精彩展現(xiàn)同樣也是詩歌探求一切真實本質(zhì)的最為需要的詮釋,所有卓越詩篇,自古尊崇的都不外乎是種世界觀連貫的改造,它們從不會被瑣碎奴役,那種穿行在造就各種希望屬于世界性的詩作,常以節(jié)奏靈巧的滑動,展開著修辭平衡的肌理;它們在深度審美上的自我意預示出的旨趣,因為深受一種智性美學的浸染,往往價值于深䆳體現(xiàn)中,還會折射出無數(shù)浪漫因素。思想與詩歌從不是種矛盾,人們從詩歌上尋找答案,并從中滿足更高的一些精神訴求,一切心智范圍內(nèi)廣闊的認知,并非就像欣賞波普藝術那么簡單。因為內(nèi)在的豐富機制以及不少于空間上的反思,總的說來都不會是為一種裝飾拼貼畫。文學畢竟是種心靈意圖的存在,詩歌則更是一種自由神話及理性高傲形象的象征。它負責必須要在每個時代心靈的大地,甄選出珍貴的思想種子;在現(xiàn)代資源的整體性上,它還將有更高的使命及更多的義務,以自身超驗性真理既不把偏見傳輸給世界,同時也要將人類的崇高性,用詩學實踐不極端化地樸實的告訴給各個社會。
其實歷來詩人都是常規(guī)的反動分子。他們仿佛是最先發(fā)現(xiàn)了人類隱藏在靈魂中的一切,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智力在與那些光輝的秘密作著斗爭。因此可以這樣說,詩歌也應是所有先鋒藝術的統(tǒng)帥,因為最好的藝術形式都應當是詩化的。藝術家們往返于一切飛逝感覺概括后的陳述,從中獲取象征的資源爾后再去平靜地超越,這所有的對認識的回應,如若不是詩性色彩在助其成長和發(fā)展,不是詩性的逆向?qū)ΨQ,時時在將詩人對人性最大限度的贊許和及對神秘的揭示與批判無私地奉獻出來,這些絕然不可能由平常語言組成的游行般的普通表達,這些從此再也不會被人輕視的由詩歌鍛造出的精神常識,古往今來又怎會有如此之大的輻射作用!
什么是永恒不滅的呢?是詩人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們的詩歌一直癡迷地在想這樣一個牢牢根植于生命核心的問題。在整個尚未徹底擺脫荒謬和蒙昧的時代,在許多黑暗時期仍還需要詩歌這樣的旗幟,去豎立起一些正統(tǒng)的光明觀念時,任何一個時代經(jīng)典詩人的創(chuàng)作,從某種意義而言同時也是一種精神戰(zhàn)爭,他們將以絕不妥協(xié)的嚴肅挑戰(zhàn),激情昂揚地掃清和蕩平世間的不公與愚昧;精英主義的贊歌雖然做不到像政治與經(jīng)濟那般實用,但圣言賦形,它由此改變?nèi)藗兩钇焚|(zhì)的那種不一定非得就是有關鮮血與土地的靈魂號召,卻能以其思想光彩的影響,遠不會被歷史所低估甚或放棄。這就是價值發(fā)光的來自于詩歌的某種威力。當語言一樣可以作為一種犀利而美的武器,告訴你如果你選擇墮落時,“罪的報酬就是死亡”(《圣經(jīng)》),在過早的拉美年代和近期不遠的東歐,詩歌秉持正義之劍,確實也就這樣給那些從無安全感的獨裁,毫不客氣地送去過不少專制的葬禮。
那么誰還能再來阻礙或削弱人類最美語言的這種詩歌力量?當一些基本技法于龐大的思想系統(tǒng)面前,一再變得渺小時,判斷一首詩之語言表達狀況的先決條件,不是那些反叛精神坦然自若的精心操作,難道還會又是一些線形跳躍笨拙的現(xiàn)實解構完成?!我們不能恪守落后,極度虛弱地繼續(xù)再把詩歌僅僅看作是一種單純唯美派的存在了,好作品從來都不是樂觀的,詩歌更是無時不包含那種崇高的憂慮。一切能從心靈出發(fā)的詩歌,斷然已不再是形象游戲,它必當容得下一定的高尚論辯。尤其在內(nèi)容的開闊性上,詩人徜徉在品質(zhì)與意象時,更當深刻常在,不枉時常做一番警句大師。世界的懷抱充滿著所有可以理解的判斷,就詩歌而言,一切也都是為了確保通往思想更大的自由。因此詩人永遠不會變老地也一直走在了時代前列,同樣詩人也根本無需擔憂時代沒有勇氣接納自己。任何文學的問題都旨在推動世界觀念的轉(zhuǎn)變,真實優(yōu)劣與否,最終是要由時間去體驗到的。詩歌所要看到的,恐怕高明一些的,仍舊是時間而外的鮮艷,不是暫時的充分發(fā)揮,而是永久客觀的揭示。好詩歌不外乎都是從悲觀的壓力中解脫出來,進而重視靈魂的需要,將一切精神財富發(fā)揚光大。張力就是視野,在詩歌生命中詞藻不是詩歌語言,善于組織辭藻,才會誕生真正的詩歌生命。如果創(chuàng)造有難度就不去傳達,并像奧登批評的那樣“因為詩歌有難度我們就可以譴責它”,那么人類的一些精深思想和意志的創(chuàng)造,那些為我們努力清除了俗見的真誠體現(xiàn),那些并非出自于密碼專家的閃耀著才智的詩歌語言文本,是否因為一生學不會放縱和賣弄,不會重復一些怪癖個性,而僅有一種永葆的寬厚熱心,就此便再不會贏來現(xiàn)實的勝利?!
現(xiàn)實向來不會擺滿了童話元素。我們今天到處充斥著胡話詩和極其膚淺的民俗詩歌,就似一個舊村落和小城鎮(zhèn)的作派,這樣還張揚地要把晦澀和自己的缺陷與蒼白,明目張膽地當成優(yōu)點招搖及誘哄人們來一起贊揚,若是大家都去任由詩壇這種無力的退化,甚至縱容這樣一種沉湎的無恥,人類最美的詩歌語言,一俟喪失一切本質(zhì)的呈現(xiàn),此后又當何從何去?公眾又將以怎樣一種態(tài)度,可以看懂詩人什么是真正的豐富與貧乏!在所有持續(xù)的尖銳創(chuàng)作中,亦即詩歌從靈魂出發(fā),惟有啟智的開始,想必美好的語言,這才會形成所思所想的重量。
蘭波絲毫沒有江郎才盡,他只是不幸過早耗盡了對自己這個世紀的認識與看法。開端與消失,如何更有效地找到有助于時代成熟并真正輝煌起來的契合點,想來在今天的詩歌情感與沉思的不懈努力暢想下,將來的社會發(fā)展會愈發(fā)先進而不忘世界一直在艱難建立的文明。因為摧毀實在比建立更容易。
珍惜不單是為了鞏固,更多的仍是永不輕率的發(fā)展。美麗詩歌更當如此。
2021.8.18午后于廣州南崗
顧偕:上海市人,當代著名詩人,中國作協(xié)會員,廣州市作協(xié)副主席,第五屆全國青年作家創(chuàng)作會議代表。在《芙蓉》《花城》《湖南文學》《詩神》《人民日報》《文藝報》《文學報》《南方日報》等全國大型報刊發(fā)表長詩近30部,著有《顧偕長詩選》《太極》(英文版)等詩集九部,詩作曾被拍攝成電視詩、電視音詩在中央電視臺、香港等全國30余家電視臺播出,多部詩集被國家圖書館、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香港圖書館、日本東京外國語大學國書館收藏。作品入選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三年詩選》等多種專家選本,獲第五屆中國長詩獎·最佳文本獎等多種文學獎項。曾作為中國作家代表團成員隨張賢亮、徐懷中團長出訪日本、巴基斯坦進行國際文學交流。相關作家名和作品篇目內(nèi)容被《中國新詩編年史》、《中囯當代文學發(fā)展史》、《中國作家大辭典》及“百度百科”辭條等寫進和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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