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報週刊 | 303期 出刊時間:2021年4月14日
萬園楓3首
《春》
春氣變幻，暖不及展開
涼風和陰影就鋪滿大地
有人跨坐電動車
反復(fù)唱著一句佛經(jīng)
也許是唱暖了，她摘下頭盔
露出凌亂的燙發(fā)
我試圖接納，一遍遍
這聲音還是讓我煩躁
最終，我走進涼風起來的路口
拿起手機，給母親打電話
《凌晨》
凌晨三點三十三分
耳鳴是弱的，耳洞像巖穴
為山嵐吹奏，順從，披衣
想起她，一顆干凈的靈魂
大理石般光滑的面部
未再細想，生活為莽撞所撕
仍將延續(xù)修補，從一衍多
逐一歸零，對抵，像一本賬目
在清除每一筆負數(shù)，歸零就好
想到歲月制造妥協(xié)和柔奴
讓骨骼空疏，血液不再殷紅
讓熟悉的馬路擦去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田野抹去熟悉的村莊
田疇連片，陌生，如同未來
忙于抵擋，逆風行走，又十年
習慣短發(fā)，自推，如割除心中荒草
難得喜悅，疲于暗示，喜鵲越來越多
越來越笨拙，找不到關(guān)聯(lián)，找不到一個詞
像商陸，只用一筆異色，畫活整座山坡
《傳染》
認識一個人久了
手機聊天，不知不覺
會加個剪刀手的后綴
會選擇“真是”“人才”
這樣的詞語作為嘆詞
有一點沒有跟上
幾乎每句結(jié)尾
都加個省略號
這讓我摸不著頭腦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這很好，那也很好啊”
這些話最初脆弱而單薄
直到某夜展開他帶血的內(nèi)頁
我漸漸開始信服
有一天，他說吃素吧
雞和豬的出欄速度讓人害怕
我們還要活很久呢
我們還很年輕
聊著聊著，后來他跑了
不止一次
這里有陽光6首
《像有女巫》
我想有個前妻
可是沒有
我是個時髦的人
我經(jīng)常這樣想
像有女巫施法
去塔斯的途中
有好些個背影像我前妻
但沒一個看我一眼
我坐在海灘上
等我變成另一個人
《清明是神的意象》
皖西的一張照片
深處是我的歸途
一塊神的意象
父親在那里清掃落葉
母親正在走去
她還要經(jīng)過河流和一片麥田
光圈閃爍著她的白發(fā)和微笑
世界是些舊物
它們很清潔
照片的另一角是我的來處
《愛的悖論》
你再呆會兒
別急著走
讓我想個理由
趁這雷雨
還沒有下來洗刷我們
讓我認為
你是狐貍來的
在某個秋季
《終于有一天》
昨夜做夢了
夢見我們靠在河邊的欄桿上
你順手
把我推進河里
那條河和天上的云一樣
我在里面飄呀飄
你向我招手
你說
1879年我就發(fā)誓把你推進河里
那年我九歲
《一秒永恒》
你在電車上
一晃就過去了
是一部彩色的電車
天很藍
一些聲音像碎片
慢慢落下來
我看不見你了
只能想象
《那些話我依然記得》
在田野里看那些農(nóng)民
就是泥土
去溝里洗洗
剩下是石頭
烏亮而堅硬
他們的思想與泥土一樣沉默
在麥場，或
村口的大槐樹下
抽煙咳嗽
說的那些話
我依然記得
黎落11首
《芳華》
白鸛來尋我，細長又輕軟
我不曾打翻桅桿，不曾被
湖中的飛行輕薄
她換了語境，不是我熟悉的。我該收回
單行道，練習用和弦維系
我們分開在后山植樹
高大的樺木。低矮的山茶樹
我們認同落日可愛
種棉花比落日更可愛。她支起站架
開始作畫。樹苗和光影又有恰當夾角
這個最符合審美的黃昏
她是誰人放入的？
又是耽于誰的臉龐來愛我？
人人默許她美
她溫存又體貼。像呼吸
像沒日沒夜心在唱歌
我懂得她每日一次撥動的水聲
那種雨滴，掛在鋼絲繩索上的好看危險
那種命懸一線的微微震顫
輕狂之物都這樣
我不怕是她的男人
我怕拒絕被一只雪白的鸛冠名
《如果火車半途停下》
我們就私奔山中，種桔樹
黃金的湖閃爍
我們很少說話
乘天色尚晚，把想做的都做了
所有人在漏洞口突然停下
只我們因真誠地深愛
覺得幸福
青海從右手趕上來
我們左手緊握
返回唯一的桔子。眾目睽睽下，坦白
薄薄的悲傷和親密丑態(tài)
《茄子》
我們動用分身術(shù)
說不著邊際的假話。就像
餐盤里，茄子被迫削去袍衣
水分。加入鹽
或糖深埋于瓦罐
偷梁換柱深具古惑性
失去原籍的人，省略了省份。地域
透過花紋，你的臉那么美
但一枚剝了皮的茄子極可能是蘋果
或者雞丁
我們又不是好廚師，無法深入內(nèi)心
只能在容器里慢慢腌制
《書架》
前天翻了李白的牌子
昨天是張棗
今天呢，艾倫沃克還是卡佛？
做皇帝真好
未必所有人都認定中間套路
有人更善于隱喻。難免又過于執(zhí)傲
為避免糾紛，掃清障礙是前提
皇帝也要審時度勢
更何況我不是。這樣說來，我
還是學習清風
“不識字。亂翻書”。嗯，我以為做清風更甚皇帝
無需預(yù)約，排序�？粗姓l就是誰
來。小娘子。今夜，一起高懸艷字旗
《清明》
你還沒有從花布下來
晾曬得久了，花一朵一朵往下掉
經(jīng)過時，仿佛我經(jīng)過一片海
你止步于一場信賴
多么危險的空曠。
譬如，你動用柔軟的踉蹌
邊跑邊把嗅到的花香遞給我。又譬如
你深藏于時間之河
就是在睡眠里也不能停下來
《池塘》
唯有池塘愿意陪我哭一哭。里面的云朵
稻田。墳塋
墳塋里面的兄長，陪我哭
多么不幸，愛我的事物--------
故鄉(xiāng)。鐵路。流水
都慢慢從我身體里消失了
我的沼澤里--------
蘆葦像頂著白發(fā)的老婦。新淤泥蓋住舊的
所有浮動的光影都不必理我，坐在水塘
像世間最后一只孤獨的鸛，埋身于水
神的倒影也替我哭
《云門山》
我見過一個水中生產(chǎn)的女人
用力拍打出水花。因變形像一只蟲子
猙獰的面孔之下
我看見久違的溫情和光輝。這泥藻般的女人
高高端著孕肚，又臟又嫵媚；她運用麥穗的垂掛把
身體彎曲成一個弧線
我發(fā)誓：這是我見過的最完美角度
有別于金屬冷漠的完滿
鏡子描繪的精致美學構(gòu)圖。粗糙。原始。
枯葉滾動的身體邊緣還留有鳥糞和巖漿
但它蓬勃，無限接近理想之境
從黏稠的哭聲里
你無法抽出思想的口水。只能像我一樣
偷偷掉下眼淚
《怎樣捉住身體里的豹子》
想回到你藏身的山頂
但我們之間的懸疑堅如頑石
我只好停下來滾石頭。噼啪啪啪……
石頭們發(fā)出雨點清脆的擊打
沒有一聲熟悉
眼見這始終如一的灰色云團又一次墜入虛無
我驚覺一部分自己迅速死去
另一部分深陷無意義。太陽又要落山
我還沒有看到一個活的影子
帶著這種絕望，一個瘋子在積雨的夏日黃昏
哭著捉豹子。
《時間消失了》
長江有時會把奔騰輕輕放下
縮進一粒果核。
如果你在江邊看到一夜
白頭的那個人，請不要驚動他
他如此專注地砸核桃
只是想，把整條江放出來
《守著枝椏的鳥》
守著枝椏的鳥，輕如鵝毛
也曾檢閱過諸多個諸侯
或者，在一個少女體內(nèi)飲用過清冽流水
但現(xiàn)在它更愛虛無的盤踞
它像石頭，被西西弗斯徒勞地運往山頂
以危險著名的國王，在科林斯的森林長久凝視
忘掉了死亡。它的身體日漸蓬勃，像一張橫陳的婚床
固守它的植被在上面生長，開花
《書架》
想象它回到書架，再深入一點直接
回到叢林。戰(zhàn)事起于寂夜
如可能，閱覽之前就應(yīng)把它制服
動蕩都有華美說辭。今天下三分
呈鼎足之勢。書。書架。閱讀者
在各自立場上達成共識：
“像一只杜鹿在山間的跳躍。像星空在每個
觀望人眼中的呈現(xiàn)”
你闖入之后看到的世界是被它提出來的
這開了張的鐵匠鋪，花火四濺
它手執(zhí)令旗
你在每一個深夜的翻越中都回到天真狀態(tài)
懷斯 2首
《人，挖掘機，巨輪》
它躺在那里一動不動這可是
肥得流油的大家伙你會射殺它嗎？奇怪呀它的色性味蕾
一面巴拿馬旗幟和臺灣主子，紅海的妖風吹迷東北籍
印度水手的眼。德國監(jiān)察怒吼米其林怒吼日本人向
救援隊，蘇伊士運河絕食全世界饑餓那么
瘧原蟲是亂世的始作俑者嗎誰又是萬惡的宿主
得勝令與雁兒落輪番發(fā)作？挖掘機孤獨地干活猶如
為巨輪掏耳朵。長賜號居高臨下
照會昔日的主人它已長大這是它的一號
宣言。伽利略GPS格洛納斯北斗四騾馬奉旨狂奔
挖掘機孤獨地干活，以色列人跪滿曠野
祈禱
主啊
潮水大漲它浮起來了
緩慢地轉(zhuǎn)身
** 伽利略，GPS，格洛納斯，北斗：全球四大衛(wèi)星導(dǎo)航系統(tǒng)。
《在運河沿岸的小村莊》
蛇一直在運河上來往
遠遠窺視村莊
蛇出入的米其林三星精湛廚藝上佳的
佐餐酒在村民們眼里
一向模糊
他們一生洗一次長袍
因為地老天荒
所以快樂
風送來長賜號
花花綠綠的箱籠讓亞當睜開眼
他看清自己兩手空空。六天
村民們走完了公元
第七天
牧人問你愿意得到整個世界
還是一個村莊
禮拜回來的人看不見蘋果
山東邱楓3首
《小卡》
沙子卸落后的沉寂
是一種虛空
黃昏的魂魄里
你并未想到花朵們
已在春天里逝去
——一輛灰色的車傾瀉在路邊
不久，金色的沙子會變黑
會消失在又一個茫茫的黑夜里
黃昏的坡向下，小卡歪斜
和一份默然沉頹
冷冷地進入了我的視野
《應(yīng)成其為》
應(yīng)成其為灰暗中的一部分
不知名姓的一部分
應(yīng)成其為一棵草、一片葉子、一粒沙
在某個低處，寂寂沉沉
又一個夜晚就要來了
我需要黑暗壓上我的唇
讓我混成為虛無的一部分
甚至可以不做夢
也不把手伸向別的東西
——成其為過往的流風
水中一閃即滅的波紋
《水滴》
一場不緊不慢的雨
一個漸失的黃昏
幾條寂寞的語句
所有顯露和不顯露的骨子里都生了銹
灰色的一幅畫里，又一個春天在上色
——整條屋檐連成線
那些看不見的力量在匯聚
——一滴水、蜜或乳漸漸成形
搖晃著懸垂
又不斷地在拉長、變細
寂靜仿佛是一個跑動的鐘點
世界離奇而夸張
——一滴水斷然墜下
它劃破了失去的手形、深淵，和想象
摔破在了灰色的臺階上
它的碎裂聲和對一個春天的撞擊聲
你絕對聽到了
《愛的悖論》
當我愈發(fā)愛你
我的另一半就會融化
這火燒得越旺
冰潔的心就會愈發(fā)減少
春天沒了，美色沒了，堅定和果敢沒了
最后我變成一個廢物
而你———仍然用大眼睛望著
這廢軀！這不再深情的眼眸
這已經(jīng)流干了血的胸膛
是的！趕緊踢開我吧
趕緊踢開這個病夫
踢開他骷髏的神態(tài)
踢開他像鬼一樣戀戀不舍
隨便找一個人，都會比他豐滿
隨便找一個人，都會比他昂揚
隨便找一個人都會比他青春
這就是愛你的下場
這就是誓言兌現(xiàn)后的樣子
這就是十幾年后的樣子
當我愈發(fā)愛你
我就會枯萎
當我吻了天使
我就變成了魔鬼
《終于有一天》
終于有一天，我對你再無分別
你是我的情人，愛人或者知己都可以
我深深地記住這些，但不會再愛你
只會像候鳥一樣，望著你
世界已經(jīng)沒有了冬天夏天春天秋天
只有一種晚陽
讓我記住你，辯識你
你是那么純粹，只代表了女人
就像彩虹易消逝一樣
就像久遠的霧里一朵蓮
終于等到了這一天，這是多么輕松的一天
沒有愛，沒有熾熱，沒有私有心
不再關(guān)心你是否漂亮
不會除你之外再想另一個女人
世界是那么安靜，夕陽那么昏黯
簡單的想法，簡單的話語，不能再簡單
《遺址》
只有一種聲音
是寂靜
這寂靜很響
會讓人眩暈
就像失血過多突然暈倒了一樣
沒人愛這種寂靜
但也沒人愛寂靜之前
那種熱鬧，那種喧囂
只有風聲，呼呼吹個不停
這是唯一讓人失望的聲音
也是唯一動人的聲音
《寂靜》
在這世界上有很多種聲音
我獨愛聲音過后的寂靜
雖然它們什么也沒有
卻讓人放松
我再不需要聲音
只需要一種振動
像風拂過葉片，海浪升起又落
太陽每天從東方滑向西方
花開花謝
夏雨冬雪
李不白8首
《羊皮日記》
第一章是前往西部
我忍住好奇
書中的詭秘事件，沒有一件是值得考證的
我們已經(jīng)學著去務(wù)實一點
在霧霾和愛混合的城市
聽從導(dǎo)航的指引
穿過街心的花圃和灑水車制造的雨簾
我們從喧囂處，獨自出走
無師自通地享用盛世的孤獨
我們兢兢業(yè)業(yè)地工作，并參與一次搖晃不已的旅行
未知而神秘的前生與來世
擁有神曲一般的純粹
而現(xiàn)在，我很慵懶，在日記本上寫下
某年某月某日，此地空蕩
無雨無晴，可以呼吸到浮塵與霾
《滄海》
午后困倦不已。于是
我倒向海
在細浪的吞咽中，鮮花已經(jīng)盛開
此外是茫茫的詩篇的灰色
四月的光斑輕如云雀
一些微妙的渴望在路遇中，一次次挺起胸膛
請不要指責那些魯莽之心
生活中，誰的世界不曾波瀾起伏
一邊聚攏一邊潰散
于是所有人
仿佛有罪，而又略感羞恥
《隱喻》
我更新了導(dǎo)航，不過
路況依然很糟糕
堵在一條路上無法通行時，必定要開窗透氣
這時節(jié)，氣候的確是陰晴不定
那些潮濕的花氣，令人心生歡愉
我為此常有彌散之心
然后重塑靈魂，覺察到陌生之境的真切
你也曾四處游蕩嗎
我們可能隱喻了某種宿命
而仍然對身外的一切持有鈍感
《沙漠》
比之于鄉(xiāng)愁，和細密的雨
那些飛舞之物啊
總是一再漂泊。當它們沉積下來
為什么寸草不生
又為什么，會再次被一場風吹起
《云端》
我們的原鄉(xiāng)聚散無常
雨霧一樣。有時候我們開始墜落
可是，這應(yīng)該參照什么
時間的流逝
讓我不得不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我又路過了許多鄉(xiāng)村和城鎮(zhèn)
但黃昏時我必定重返
我的居所春意遲遲，月色還未曾照臨
《師妹》
今天的雨略微稀少，并不能淋濕
我的肩頭
窗外仍舊是灰蒙蒙的
草木不緊不慢，再次暗自發(fā)生著新芽
路上還如往年一樣人煙稀少
我的車程日日增添
哦，山巒聚起來時必是我身后的海
遠我而去的海
廣闊，洶涌，有蓬勃的春情
有人悄悄喊師妹
喊一聲，路邊的花就開了起來
師妹，在她的雨季
舉著一本詩集小碎步奔跑
停下來喘息時，她捂著微微起伏的胸脯
說我比她的意中人更為滄桑
《我的曠野》
我們像苦難的兄弟
我們的兄弟，曾在葵花園中備受痛苦
當我走進四月
花朵，新草，和遠山的綠
讓我覺得活著可以享受愛情一樣的美麗
春風無際
汽車馬達轟鳴時
我的身心皆有輕微的顫栗
但我是輕快的
似乎放下了一切的困苦
我可以自由前行，像孤獨的馬匹
《水做的》
我擦干凈的鐵器是溫柔的
我撫摸過的草色是溫柔的
我們走在田地里碰落的晨露，也是溫柔的
所有人
和他們的愛侶相遇時
眼睛是溫柔的，四片碰在一起的嘴唇
是溫柔的
我無比欣慰啊。世間上的人
都是幸福的，這些人和他們親歷的
美麗的故事。是水做的
蘇慕遮 6首
藍衫：
——寫給芊芊的字
《時間有淚》
鷹騰空，時而俯沖向下，粉翅蝶在歌聲中飛進滄海
杏花開的時候，溫良的人抬手指向雨云
你不知他表述什么，也不知山谷里還發(fā)生了什么
春山就空了
春山寂
鷓鴣從寂中飛出來，小苦菜從一線峽走進人間。櫻花寂
翻過冊頁
江南江北也寂，風吹白鷺洲
是誰引燃這場盛世煙火
《風鈴》
我點燃小薰燈，指尖還殘留著
煤油味。你走進櫻花
小路，提著舊時的旅行箱。在山的拐角處
遇見亭子
和恰好遇見的人
也只是禮節(jié)性的微傾下身子
留下
越人曲中的憂傷，與現(xiàn)代白描的寫法
《身世》
我沉默著
修補缺口的瓦罐
等雨水
綠油油的春韭正在修復(fù)荒涼
翻過日歷
風從溫暖的方向吹過來
你站在秋千架旁
眨一下眼
手腕就開出一朵桃花
走在小路上
我習慣去看一眼身邊的干枝桃
芊芊，她每天都會有些讓人欣喜的變化
比如因失水而更顯羞怯
陰翳時，她會安心養(yǎng)著蓓蕾
你說，“不提舊時”。我就換一件藍衫
三分用于懷念，七分閃爍著新意
春天有很多好心情可以分享，春風吹動月色
雨水會釀出
動情的小句子
品雨前茶，是在品一段好時光
展開的是幾片新葉子
溶進水里的
是今春草木香。雀兒飛過舌尖，落花輕敲味蕾
素衣、凈手
是茶禮儀，也是聲聲慢中合宜的點綴
《暗器》
黃昏時就起風了，打翻了沙漏
與夜的韻角
我的城與燈火
一起搖晃，像海嘯產(chǎn)生的
動感。行人用衣服裹緊身體
芥蒂與生俱來
無辜的沙鳥站在街角
破壞力
來自四面投出的小石子
情緒、碎玻璃落地
芊芊
走出這個暗面
面包房左側(cè)，有紫色桔梗花
打開琉璃般心結(jié)
一支昆曲穿過垂花門，念白
如巷陌的柳綿
《行云》
行云是最遙遠的飄泊，也是
最近的雨意
芨芨草鋪就天涯
雪域之頂?shù)纳駨R長出角。芊芊
給你寫信時，窗外干枝桃
又繡出了一朵苞芽�？諝庵�
有淡淡的牛乳味道
假如聚散
像三月放出的風箏，黃昏縮小成箋
假如相思能用字表達，沉默是最好的狀態(tài)
《涼城》
提筆時未免心生躊躇
四月是花事原點，也繞不開荼靡的宿命
而芳菲之初
楊花是最輕柔的記憶
涼城是守望之約
也是暮年鼓手最疼的痛點
我像寒鳥，守著冷歲月
夜夜都看見空枝
我是披甲勇士，固防之后被撤出戰(zhàn)場
我念相見歡，做逆行者
掃灑拈花小筑，塵漠漠，眼前一片荒原，涼城
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主 編 | 小魚兒（ 詩歌報網(wǎng)站 站長、主編 ）
編 輯 | 無哲、低處的迷霧 、一衣、 千夜、那長安、柯默默、小魚兒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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